【荷塘】梦呓云烟（小说）

【剪之恋】

很熟悉的三个字——“剪之恋”，经常出现在我的心头。尤其是黄昏时分，望着将要消失的夕阳余晖，多年来总有一种莫名的苍凉。至于这三个字所能勾起的回忆，就是接下来讲述的我与剪之恋老板栀子的一段感情纠结，最后在他人的眼里成了闲言碎语甚至格调灰色的传奇。故事的开始就发生在剪之恋，那是栀子发廊的工作室。

前一阵子到乡镇大街转转，买些自行车零件。返回时，发现路南有一家新店开张不久，牌匾上名为“剪之恋”，就这三个字，我呆呆地注视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个熟人从我身边经过，轻轻地拍了我一下肩头，接着听到一声带笑的话语：

嗨！看什么，是不是要理发呀？才开的，手艺不错，服务挺好的！

我先是怔了一下，之后才慢慢地缓过神来。忙回答：“今天没时间，头发还不算太长……”

我慌乱地应付了几句，把那人打发走，心中还是惴惴不安的。没什么别的原因，几年过去了，我还是有点傻愣愣的。剪之恋，难道说真的把我的神魂颠倒，真是的，怎么自己这么不争气呀，就三个熟悉的字，怎么又使我想入非非，我感到脸上有点发烧，幸亏没碰上知情人，要么传出去，真的会使人以为我不可救药了。这样一想，自己也觉得有点神经质了。因为记忆中的这三个字，没有出现在这条比较冷落的乡镇的小街上，而是在另一个使人抹不掉记忆的地方。后来我多次乘车从那里经过，早已看不到那显得很夸耀的发廊招牌。物是人非，又经过改换门面，好像变成买化妆品的店铺了。从此再也找不回往日的痕迹和浪漫，况且，我永远不会再去那里找寻什么。

“剪之恋”，八年前那曾经心神向往的地方，那难以忘怀的情景，就是在自己年近黄昏时，也可能不会忘记那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那不大的三层临街小楼；那黄昏时南北街上来来往往的穿梭般的车辆人流；那临街商铺在傍晚时闪烁的串串霓虹彩灯，马路对过大饭店旁停靠的各种高低档轿车，以及门口打扮俏丽的饭店女招待；还有那从外面就能看到的灯火通明的饭店前台忙来忙去的服务生、醉意迷蒙的敞开西服牛力憋气的不同层次的私企老板，拟或各种职业头头脸脸级别的人物……这闪念，就出现在眼前的往事，不用多想，已历历在目……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临近假日的星期六午后，又把我的记忆扯回了那间弥漫着缕缕发香的小屋。到现在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头发能留存着那么迷人的馨香？现在想想，除去洗发液或者喷涂水的气味之外，那多半是一些年轻人常来光顾所留下的沁人心脾的青春气息。因为我自己也做过蹩脚的理发师，其中自己的顾客不是年迈的老父亲就是年青的儿子。在给这两个人理发的过程中，钻进鼻孔中的气味就是不一样，一种是油烘烘的老人气味，一种是流淌的青春气息，绝对不一样的。有时在理发时赶上鼻子尖的外甥女进屋，她就会说：“真老头味！”那我就是在为父亲理发，否则就是为儿子理发。我做理发师就只有为他俩服务，所以我辨别气味的能力很准确。但是这种来自遥远的记忆中的栀子发廊，令人在想象中就已经飘来的发香，实在是一种记忆的沉淀，与现实的感受有点风马牛不相及的感叹，与之俱来的，那就是一连串的回忆，以及所能表达的那星星点点的只言片语。

栀子的发廊接待的大多是年轻人，况且多半是爱美的女人。所以走进发廊，呼吸到的就是飘满着淡淡馨香的气息，使人感到非常迷醉……多年前的一个春节后的日子，记得好像是正月初四的午后两点，我初次来到了这个使人沉迷的发廊，女主人热情的接待和那令人痴迷的艳美，把我心留在了这间满是温馨的小屋。那以后的日子，便成了多年赶不走的深深记忆。

印象很深的初次相见，时间是那年正月初四下午两点，因为表妹开着一家干洗店，这个不大的门市和栀子的发廊就在一条街面上，都是在街道的一边，相距还不算太远。根据媒人和表妹的事先安排，我按电话的约定来到表妹的干洗店门外，媒人老太在栀子妹妹的一家街边店里等待着我的到来。我到来后的任务，是在栀子的理发店里和老板相亲见面。当时她刚给她的侄女剪了头发，我到时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理发用具，用笤帚扫了一下地面上的头发，脸上笑盈盈的招呼我坐下。她的小发廊非常整洁，里屋靠着墙放着烫发用的带烘干大头盔的机子，还有一台焗油烤干机放在一边，这两台靠电工作的机子虽都是烘干头发的，但是有一台是新进的，像机器人的手臂，可以来回的弯曲摆动，工作时非常方便。有几把靠背小转椅，在镜子旁边放着，窗户上挂着一串闪光霓虹灯，还有那一幅幅挂在墙上的摩登头型画像，把小屋装扮的很美很优雅，好像一个小型的艺术沙龙集聚地。主人栀子含笑的眼睛、和善的面庞，以及时尚的服饰，在我的眼前带来一种超然的好感；长长的卷曲的染黄的弯发，细腻白净鸡蛋清般润滑的脸，在我的面前闪动着美好的娇容；她略发福的体态，装束雍容华美，彰显着一种高雅的尊贵气质……

多年来我的生活一直在穷困的折磨中挣扎着走过来的，今天有机会欣赏这位丽人的风貌，不知什么缘故，一改往日的怯懦，双方的眼神对接中，自己没有一点羞涩的感觉，傻愣愣的看着人家，总觉得非常亲近，好像眼前的她就该属于我的世界。因为生活中好像从来没有一个人洞察我的世界，感觉的奇迹出现在这种情景之中，是我从来没有想到的。久久渴望的温暖阳光，顿时照在我的胸膛，从来就没有的一种暖流，瞬间充满在我的心中。我们在一起谈了很长一段时间，彼此都产生了一种好感，好像我在她的眼里显得很重要，我忐忑不安的心中也在激荡着一种情绪，很真诚的一段难以表白的情缘，自此我相信了一见钟情。

因为那一面之缘，致使后来我在某种程度与她存在的一段情缘，就是从此刻开始了。就是那间发廊的邂逅，那眼神，那表情，双方的交流，都在双方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就这样一面之缘，我们都留下了那令人神往的梦想。这个梦，在以后的岁月中，把我的感情世界搅得翻天覆地，心海的思念多年不能平静。分手几年以后，她已生活在有爱有幸福的家庭，有疼爱自己的老公；可是我，多年后，依旧孑然一身，享尽孤灯冰心……

【剪之缘】

岁月在穿梭般前行，我的生活依然如故，曾多次地阅读《渔夫和金鱼的故事》，那个贪心的老太婆，在得到一个大木盆后不知满足，一步步贪延不断，最后只能落到失去的地步。在失去后才知道反省，但为时已晚。所以，自己只好在生活的角落里蜷缩着反省的灵魂，把生命的一切化为灰色的回忆，使坚强的性格变得懦弱，丢失了生命的奋斗方向，人生瞬间变得枯燥无味。若将继续珍存那美好的记忆，会折磨我的心灵，把我的后半生弄得神魂痴愚，没有开化的榆木头脑袋，以前就是用钢镐劈也劈不开，现在的反省，瞬间到来……

所有内心的矛盾，就这样盘根错节地展开了。可生活的道路依然如故，但是假日之恋的情怀，在生活的经历中是那样清晰，偶尔回忆的恋情，梦呓一般，时而以化为烟云，直到慢慢的飘逝，找不到一丝踪迹。

总觉得生活中从来没有一个人来细心观察我的世界，在栀子的发屋与之邂逅，想来就是一种奇缘。出现在这种情景之中，是我从来也没有想到的事情。久久渴望的温暖阳光，顿时照耀在我的心房；像春天刮来的微微南风，不时地为我带来一阵阵的暖流；这刹那间柔意的温存，瞬间占据了我的心头。我们在一起谈了很长时间，在两个人的世界里对话，已经忘记了表针上“嘀嗒嘀嗒”的时间；彼此产生了一种相见恨晚的好感。看得出，那时的我在她的眼里显得举足轻重，不知怎的，在忐忑不安的心中在激荡着一种船员思乡归航的情绪，难道说这就是人生的缘分？很真诚、很幽默，彼此的心中充满了期待。

最早的沟通是在电话中进行的，我们用手机进行联系，大多时间使用短信交流，因为一部破旧手机很难快速的完成书写，所以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在互相挑拣词语进行问候。手机的构筑的平台，进行着心灵的交流，我尽情地敞开自己的心语，寻找和她产生了共鸣，在一种美好的期待中畅谈自己的向往，顿觉生活中充满了幸福的阳光。已过不惑之年的我俩，慢慢地从感情上已经建立起了期盼共同生活的愿望。

在我的生活里，从没有过如此体贴的人伴随在身边，从此后感觉生活一片光明：生命的激情在燃烧，痛苦的心情在消失，烦恼的心绪在变的平静，她开心幽默的话语，经常逗得我忍俊不禁，甚至朗声大笑。有她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幸福的，一切是欢乐的；在孤独和磨难中度过了十几年的日子，终于见到了希望的曙光。我当时是在暗自庆幸的，甘心做一位守望者，守望着未来的所有的日子，使痛苦的心不再挣扎自行解脱，自己从孤立无援中挣扎着站起来，过正常人应该享受的有温暖有阳光的生活。这便是当时的心情。

见面后听表妹说，她的妹妹也觉得可以。她当时对我表妹这样说的：看他们两个像是有缘分，你表哥论个子不高也不矬，样子说好看也不算好看，说寒颤也不算寒颤；我姐兴有意，事兴能成。她的家人既然没有表示反对，那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禁锢的樊笼，一种狂热的恋曲后接着演绎了生命中的第二次恋情。这对于后来留下的许多痛苦的思绪，无疑是打下了一种不扎实的根基。如果没有那浪漫的错觉，所有的生活应该是平静的，不会招致今天的怀思和感念的不宁……

一种感情的建立有它成长的土壤，那年和往年一样，我在正月十六开学了，之间我们用手机开始通话。我在孤身十六年后找到了一位能同情自己珍重自己的恋人，从心中是非常快乐的，生活中充满了幸福的感受。我在精心的培养着这种神秘的圣洁的恋情，使得心中激动兴奋。正月里我在给当院的堂弟帮忙拆房子时，她非常不放心，打电话嘱咐我要小心从事，千万要注意安全。说实在的，接到这样关心我的电话，当时心中感到非常温暖，证明在生活中开始有人关心自己了。因为从来没有被家人之外的别人关心过。我非常感动，手机里答应她：自己小心就是了。因为自己的生活中有了心的归宿，有人在时刻挂念惦记，所以顿感人生很有意义。我再仔细地体会这种感情，心中顿时充满了温馨的幸福感。

今天是腊月初五，快要进入年假的前夕，多年后一直飘零的心愿，在今天纷落着丝丝雪花的傍晚，我除了在键盘上敲击文字、和文友用评语交流写作体会，和网友聊几句之外，现在，我的生活还有什么有意义或者值得自我赞赏的事呢？失去了自己曾经拥有的真诚的感情，生命的季节全是寒彻肌肤后冬天的回忆。我的感念中一片灰暗，有人还在某方面挑唆我曾经的往事，侮辱我过去的一切都是无知的错误，现在想想都觉得寒彻的冰心难耐时节的冷遇。不去矫正道理的对错，因为我自己明白，道路灰暗的主要原因是忘却了自我的存在，全为别人着想的。自己十分明白自己的处境，我已经陷入了自己挖下的情感的陷阱，唯有命运在挣扎，痛苦的灵魂在挣扎中扭曲。

记得那年母亲七十四岁，身体状态还不错。一天午后，一辆小面包为我家带来了特大的喜讯，因为到访的四人中，除去司机和栀子的妹妹妹夫外，其中重要的来人就是栀子。母亲被面包车从东院拉到西院，主要是栀子想看看我那时刚盖好的不久的新居。老太太在和栀子的面对面搭讪中，我关注了一下双方的神态，听到了一些简单的拉家常的话语。当母亲提到我多年单身的经历时，会说话的栀子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他等来等去一直成不了家，那没等别人，就是一直在等着我尼！”没看到老母亲再说些什么多余的话，只看到她泪流满面，一下子拉住了栀子的两只手。两个女人心灵相通，瞬间就缩小了她们之间的距离。……三年后的一个冬季，母亲已长眠在黄土下，那已经随风飘逝的结局和话语没有使她老人家的得到超脱，况且，这成了她临终前没法在完成的心愿。在温情和母爱的两重天地中，我现在早已经开始淡漠了，因为这两者在矛盾的交织中都留给了我深深地痛……

一切总是那么无助，时光中有自己的挣扎的痕迹，只有在自己的生活天地中坚持着。一个人慢慢地走下去，未来的归宿已经不知是什么样的结局，难解真诚的感情，将要把我带到何方？在思念的空间里挣扎着，是痛苦的，非常痛苦的！在顽强的挣扎后，对于那没有感情的生活，我能坚持到生命的那一天呢？一种深深的刺痛，在我的灵魂的深处渐渐地扩展开来；命运是苦痛的，生活是艰难的，跋涉的足迹究竟如何走下去呢？我已经没有了主张。奋斗的力量在消减自己，在没有支柱的人生途中艰难的行进，失去了原有的勇气，早已经感到筋疲力尽。

记忆很深的一件事，就是那年在我和父亲一起干活时，栀子连续播来几个电话我没接，我觉得在父亲面前打电话实在不好意思。在连续的铃声后我按下了接听键，栀子在电话那头不住地怪我，可能她担心我不去接电话兴许另有原因。手机为我俩的沟通创造着机缘，可时不时的又跟我们制造着矛盾。记不清分手前到底怨谁得过，但是最根本的开始就是手机对话中或者是短信中已经显现出了重大的裂痕，手机的交流展示了不可调和的人生价值观，在观念不同种我们产生了无法融合的冲突，积累了无法解决的重要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