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胡子

“胡子”一词，有两种注解。一是指过去那些哨聚山林、打家劫舍、杀富济贫的绿林好汉，当然也包括那些占山为王、胡作非为、残害百姓的胡匪，像《林海雪原》里面的座山雕即是一个心狠手辣、十恶不赦的大土匪头子。另一种解释是指嘴唇周围和连着鬓角生长的毛，这是胡子的本义。在今天的和平年代里，哨聚山林的胡子早就不存在了，但我们嘴唇上的毛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生长。这里所说的“胡子”，自然是本来意义上的胡子。

“男人无须不成相。”胡子是男人的专利，是男性的特征。大凡是男人，必定有胡子，除了那些胎气未退、乳臭未干的小男孩。他们嘴唇上的毛不叫胡子，叫汗毛。一个没有胡子的男人，绝对称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如旧时的太监，谁说他们是真正的男人呢?恐怕连他们自己也不敢承认自己是男人。

胡子是男性年龄的标志。男人一般从十六七岁便开始长胡子。随着年龄的逐渐增大，胡子也变得越来越硬。男人过了三十岁，那胡子硬若钢针，三日不刮，便胡子拉碴。而到了五十岁以后，不少男人虽然头上开始脱发，但胡子的长势却是越来越疯狂。也许是出于一种保持毛发平衡的缘故吧，这时的男人，往往喜欢留起各种各样的胡须，譬如仁丹胡、八字胡、络腮胡、山羊胡等等。从古到今，自西往东，大抵如此，虽有变化，但相差无几，一如我们脖子上的领带。

胡子是男性资历的标志。不是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吗?年轻人，尤其是那些嘴上毛不多的青皮后生，纵使你有满腔热血满腹经纶千般壮志万丈豪情，可因为没有胡子或胡子不够长不够密不够粗，你就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呆着吧。瞧人家胡子一大把，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敢说你强过人家，比人家能吗?除了“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之外，你还能怎么样，谁叫你的胡子没有人家长，资历没有人家老呢!

对于胡子，不同年龄层次的人其态度各不相同。少年怕胡子。其主要原因是因为一旦做错了事情，就得受到有胡子的父辈们的教训，甚至挨骂挨打。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条件反射，一见到胡子长的人就心情紧张，手足失措。再者，也怕自己一下子长大长老。刚开始长胡子的少年往往喜欢拔胡子。尽管大人们一再告诫拔胡子不好，但少年们仍忍不住会程度不同地拔一拔。

步入青年，则不再怕胡子了。青年人大多羡慕胡子，渴望胡子。有了胡子，就表示自己已经走向了成熟，已经拥有了资历。有了胡子，多年的媳妇终于熬成了婆，英雄也就有了用武的机会。有了胡子，职称职务房子车子，许多原来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都敢去想，敢去争了。青年人对于胡子的渴望，比少年人希望个子长高的那份期盼还要来得急切、来得强烈。

人到老年，对胡子的感情也越来越复杂。一方面，胡子给自己带来了无尽的好处和实惠，使自己赢得了社会的尊敬和地位，使自己能够尽情地发挥热量(发挥完正热再发挥余热)。只要一息尚存，青年人便别想坐到那把椅子上去。另一方面，随着胡子越长越长、越长越密、越长越粗，意味着自己正渐渐走向衰老，意味着风光无限的日子已不长久，意味着自己正在或即将退出历史舞台。因此，老年人对于胡子是既爱又恨，既感激又惧怕。

胡子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它究竟是好是坏，我们很难给它定性。现代社会，人们已不再过于注重胡子的长短了，许多人也已改变了留胡子的习惯，但不管怎么样，喜欢胡子偏爱胡子的人确实大有人在。《水浒》里不是有一个以胡子为绰号的美髯公朱仝么?可见自古以来，胡子就被看作是一种美的象征。生活中，我们也常可听到这样的赞叹：“这个人的胡子好有型，真酷!”至于说胡子浓密的人某些功能特别强盛，就不免有些作秀了。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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